第五十三章 旧日袍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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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胡三万似乎也回忆起了那王妃的面容来，只是后来在并州那种穷乡僻壤之地，也渐渐变成了普通乡间老婆婆了，不禁一阵感慨。他忽然问道：ldquo;大人，若是你阿爷不被宁王连累，只怕你现在也是个龙都富贵人，也用不着在在前线杀敌了。rdquo;

    赵锁道：ldquo;对啊，咱们这群臭军卒从哪来的都有，就是没有龙都的。rdquo;

    胡三万问道：ldquo;大人，你恨宁王吗？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轻笑道：ldquo;我谈不上恨不恨，他就像是一个古人一般。小时候我阿爷说，他也不恨被宁王连累，宁王对手下极好，我阿爷这样的普通门客，每月的薪俸都有十两银子，此外还有许多封赏。他只是见宁王好色淫邪作恶多端，不愿再做帮佣狗腿子罢了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宁王是谁啊？rdquo;王一斤傻乎乎地问道。

    胡三万道：ldquo;宁王是皇帝的弟弟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亲弟弟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这不废话吗？皇上还有假弟弟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亲弟弟都给杀了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当然了。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道：ldquo;最是无情帝王家。rdquo;众人对皇帝家的无情并不了解，又不敢多言，唯恐隔墙有耳，便沉默下来。张孝武看了看陈关西，笑说：ldquo;你为何叫陈关西？rdquo;

    那陈关西老实木讷不喜多言，憨憨一笑：ldquo;家翁（爷爷）赐名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你祖上哪里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家翁说，祖上并州人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那就是并州关西府了。rdquo;张孝武笑问，ldquo;你家有没有一个叫做陈冠希的？rdquo;

    陈关西摇头道：ldquo;不知，家翁陈树，阿爷陈望乡，在下陈关西。rdquo;

    胡三万笑说：ldquo;什长，这小子木讷得很，问不出一个屁来。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道：ldquo;日后你们都是我的心腹，无需怕我。rdquo;

    胡三万道：ldquo;什长，你到底杀过多少人？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叹了口气，道：ldquo;几百而已。rdquo;四人吸了一口凉气，心说那就是杀了一都队的人啊。张孝武一转身，四人又吓得后退一步，他好笑道：ldquo;怕我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不怕是假。rdquo;胡三万道。

    王一斤说：ldquo;您身上有杀气。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大笑：ldquo;对了，王一斤，你的名字由何而来？rdquo;

    胡三万抢着说：ldquo;我知道，他家养不起他，便用他跟主家换了一斤小米。rdquo;

    王一斤气得直瞪眼珠子，却不敢反驳，更是引得众人大笑。王一斤倒并不憎恨主家，毕竟将他卖给主家之后，他的亲生父母也饿死了。如果不卖了他，他也活不到现在，以至于王一斤想到亲人，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。

    张孝武拍拍王一斤的小身板，说：ldquo;你阿爷阿娘养活不了你，不是他们的错，是这个时代的错，是这个国家的错。国家有义务让每个人都幸福，也有义务让你们活下来，否则就是一个失败的国家。rdquo;

    其他四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疯言疯语，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o;军中美髯公王坚王校尉，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，可我的监不是王校尉的坚，我的名字里的监是监牢的监，我阿爷是狱卒，故此为我取名王监。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淡淡一笑，见到了故人的感觉就是好，他不自觉问道：ldquo;你也活着，挺好。王监，你是如何杀出土城的？rdquo;

    王监很是羞愧，低头道：ldquo;说起来惭愧，城破那夜，卑下与犬夷厮杀到体力不支，从城下摔了下去便昏死了。等我醒来后得知城破了，便装死躲过一劫。后来卑下漫无目的走了三天，体力不支之时遇到了石将军。石将军收拢了几十个伤兵，带领我们找到了鸦山大营。对了，石将军他hellip;hellip;rdquo;说道石敬，王监眼睛红了，忍着哽咽说：ldquo;他被朝廷赐死，石将军不甘受辱，就在这座城门外撞了城墙。我们几个给他收的尸，埋在城外的一块石碑旁，那石碑早就没了字，我们也不敢写字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辛苦了。rdquo;张孝武沉声道。

    无论朝廷如何评价石敬，石敬之死是否阴谋和是诡计，他的人品到底如何，对张孝武来说，石敬是他的恩人，是他大婚之日代替他父母坐在高堂之上祝福他的人。对于二十七团的人来说，石敬拼死守护木城，拼死保护二十七团上下，独自一人承受了冤屈，谁都不可能忘记他的功勋和恩情。

    张孝武长长吁了一口气，拍了拍王监的肩膀问：ldquo;如今我是俘营什长，驻防城外疫庄，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去吗？rdquo;

    王监听到疫庄的名字后面露犹豫之色说：ldquo;校尉hellip;hellip;大人，你千万不要去疫庄，那里就是停放将死之人的地方，疫庄每天都在死人，不但战俘病死，连士兵也死。前些时日，我们丰字营斥候抓到了几个战俘送去了疫庄，哪想到斥候回来之后便病了，不到一日就死了。疫庄乃不祥之地，去疫庄的人都是在军中得罪别人的人mdash;mdash;大人，您是不是得罪谁了？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微微一笑未置可否，知道王监不愿意随自己冒险，又拍了拍他的后背，说：ldquo;没有，我初来乍到，又能得罪与谁。rdquo;

    此时城门之上有人大喊：ldquo;王监，赶快回来，校尉要过来了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知道了。rdquo;王监向上挥挥手，又对张孝武告辞道：ldquo;校尉大人，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事，便叫我一声，我在丰字营第二阵队左都队丁什队。不管你是什长还是什么身份，你是我们永远的神射校尉，土城的英雄。rdquo;

    张孝武苦笑了一下，随后拱手道：ldquo;多谢兄弟。rdquo;

    那王监被谢之后高兴得几乎跳起来，笑呵呵地回到了城墙之上，随后与周围的士兵宣扬起了张孝武的勇武。

    张孝武定定神，策马出了城，门官们得知此人便是几日前斩杀鞑塔三金刚的杀神，守门兵卒才知道这校尉如此彪悍，据说此人为千人斩，土城之战险些一箭射死乌桓小王，便再也不敢阻拦他了。土城之战疑点甚多，已然成为军士们私下的谈资，只是大家并未经历谬传甚广，其中三箭射退百万犬夷的神射校尉故事最为传奇。二十七团幸存者为了增加土城之战的传奇性，也多有夸大张孝武的故事，且许多人见到了张孝武三杀草原金刚的壮举，他身上的传说便更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