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焦顺这边是忙着处理年前的报表、请款单;贾政则是因为正月底就要领着巡视组出京,所以需要紧锣密鼓的筹备出行计划。
然而贾政一辈子清闲惯了,何曾这般劳心劳力?
不到月中便病了一场,他自个倒还没觉得如何,依旧每日抱病去衙门里点卯议事,但几位堂官却都吓的够呛,生怕这贵妃生父有个好歹。
于是轮着番的旁敲侧击,询问他可要临时换将。
但贾政这人最好面子,若在当选前就病了,说不定早打了退堂鼓,可现如今却是骑虎难下,说什么也要咬牙硬撑着。
几位堂官见劝不动他,只得暗中又给贾政所在的巡视组,添了些得力人手,好尽量让他在巡视组里无需操劳。
至于焦顺这边儿,虽忙碌程度远胜于贾政,但一来有前世的历练打底,二来他这一身筋骨精神也不是贾政能比的。
一面严惩了几个虚报账目的胥吏——其中最清廉的那个,采购价都超过市价三倍以上——一面倒还能抽出时间,刷一刷宝钗和迎春的好感度。
宝钗那边儿依旧进展缓慢,或者说基本没什么进展。
但这贾迎春却明显是个好糊弄的主儿。
自打那次绣橘登门诉苦之后,焦顺便时不时的弄些零嘴儿、小玩意儿的,托香菱送给司棋,再由司棋转交给迎春。
三番五次的下来,迎春便专门回馈了一个亲手缝制的香囊——这对于一贯谨言慎行的迎春而言,已经是极为大胆的行为了。
不过她会有这等反应倒也不足为奇。
毕竟已经心底已经将焦顺视作了未来的依仗,且从大到小又是头一回感到受别人的‘关怀’——司棋绣橘不算在列——难免就触动了肺腑。
除此之外,尤氏那边儿他也没断了往来,甚至还抽空接待了杨氏一番。
虽得了些额外的甜头,可惜少了温室里的星空,总觉着有些美中不足小】
【说】
而这杨氏登门除了替‘秦显’道谢,还惦记着等别院修好了,想在里面讨个肥缺。
焦顺听了她的诉求心下便是一动,杨氏本就是上夜的小管事,如今秦家兄弟又因自己这蝴蝶翅膀,先后在府里上位成功。
如此一来,等别院修好之后,暗中推举她做个巡夜妇人的总头目,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?
有了这层关系在,以后自己若有个什么偷香窃玉的事儿,岂不是方便的紧?
总之,这形势可说是一片大好!
但焦顺这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龌龊行子,却总是生出得陇望蜀的心思。
三不五时的就要发愁,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林妹妹搭上线——毕竟这钗黛少了一个,总是让人有些不得劲儿!
不过……
这思来想去的,竟是无处下手。
于是也只能将狼子野心继续压制在心底。
…………
时光匆匆。
眼见又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。
原本焦家是要自行祭灶的,不过贾政极力邀约,再加上自家老子也要参与府上的集体祭灶,焦顺便又混入了荣国府祭祀队伍当中。
去年他在队伍里忝居末位、站如喽???衲耆词谴蟛幌嗤??舾?诩稚狻⒓终??松砗螅?蟊呤羌昼鲇冶呤潜τ瘢?淄椎拇罄卸ㄎ弧
说来,这还是那次捉奸闹剧之后,焦顺头一回见到贾琏。
他一面在队伍里等着奉上贡品,一面偷偷往琏二爷脸上扫量,果然在左脸上看到了几个浅浅的疤痕。
这王熙凤下手果然够狠!
荣国府祭灶的流程和去年相差仿佛,书中便不再赘言了。
但晚上的例行的灶戏,却因大花厅已经被拆了,不得不改在东府举行。
却说祭完了灶王爷,焦顺同宝玉商量好,约在申正【下午四点】一起赶奔西府,便自顾自回了家中。
虽说取消了郑重的仪式,烧灶王爷画像的事情,还是得他这个当家大爷亲自动手。
五儿、玉钏儿连同厨娘仆妇都有父母在堂,今儿特意给她们都放了假——仅限于白天——故此身边也只有焦大、香菱、胡婆婆祖孙陪伴。
眼见焦顺拿火点燃了画像,就要准备塞进灶膛里,焦大忙指着外面道:“今年你小子刚当上官儿,按规矩该拿竿子往屋顶上挑。”
这又是什么规矩?
但既是有这么个规矩,焦顺便到外面拿竹竿挑起燃烧的画像,搭到了屋顶的琉璃瓦上。
画像烧的差不多了,栓柱又拿了两挂五百响震天雷,拿挑裤腰带栓住一头,起身笑道:“母亲和妹妹们怎得这么晚才来?”
果然是尤二姐和尤三姐。
却说焦顺正试图分辨出,那个是姐姐那个是妹妹,忽然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,下意识转头望去,却竟是李纨投来的。
不过李纨见被她察觉之后,就又急忙偏转了目光。
李纨这是在怀疑焦顺和尤氏的关系,但焦顺一时却误会了,以为她是在催促自己兑现承诺,让贾兰得以去书院求学。
当下收束了心思,转而想着如何在贾政面前挑起话头。
与此同时。
尤氏也察觉到男人们赤裸裸的目光,下意识偷眼看向焦顺,见他正垂首若有所思的样子,与旁边的贾赦、贾珍、贾蓉,甚至是宝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心下不由又多了几分情丝,遂引着继母和从妹到了妇人桌上,又用轻纱遮住了男人们的视线。
当然,宝玉这个涎皮赖脸的,却是赶也赶不走的。
好在没多久黛玉、宝钗、三春相继赶到,莺莺燕燕汇聚一堂,他便也不好再往尤氏姐妹身边凑。
“姐姐。”
尤三姐捻了颗桂圆,趴在尤氏肩头道:“方才那呆呆愣愣的少年人,莫非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?不都说他是个极聪明的么,却怎么……”
“嘘!”
尤氏忙掩住了她的嘴,呵斥道:“你浑说什么!那可是西府里的宝贝疙瘩,连你姐夫都只敢哄着他。”【1】
【6】
【6】
【小】
【说】
顿了顿,又不放心的叮嘱道:“他旁的都好,就是最爱在漂亮姑娘面前发痴,若逗弄的狠了还要犯癔症呢,你可千万别招他!”
尤三姐小嘴一扁,不屑道:“瞧那一脸花痴相,他不招我就好,我又怎会上赶着招惹他?”
尤氏这才放下心来,一面招呼着女眷,一面期盼着早些夜深人静。
随着时间推移。
贾政、贾琏、薛蟠也都陆续赶到。
薛蟠本是要往焦顺身边凑的,但见他主动坐到了贾政身边,立刻打消了亲近的心思,恨不能躲出去十万八千里。
陪着贾政落座之后,焦顺原本正琢磨着,该如何起头说起贾兰的事儿。
不想贾政却先一步开口道:“贤侄也知道,过了年我就要外出公干了,家中旁的倒不打紧,只宝玉太过顽劣不知上进,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。”
“我再三思量,怕也只能偏劳贤侄了——我走之后,也不求贤侄日日教导,只需闲暇时帮着教他些仕途经济的道理就成。”
“这……”
焦顺不曾想还有这一出,嘬舌道:“我肚子里的墨水,怕是远远赶不上宝兄弟,如何能教得了他?这岂不是误人子弟?”
“不然。”
贾政摇头:“那些正经道理,学堂里实则日日都在宣讲,偏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,反是贤侄那些深入浅出的小故事,颇能引起他的兴趣。”
顿了顿又道:“何况还有芸哥儿的先例在,三不五时让他叔侄一起,跟着你学些衙门里的章程手段,往后即便不能大富大贵,总也能修身齐家。”
“这……”
焦顺略一犹豫,想到李纨的嘱托,以及伺机收拾茗烟的事儿,便点头应了下来:“既如此,小侄也只好勉为其难了——不过若做的不好,还请叔父不要见怪。”
没等贾政开口,他又叹道:“其实也不是宝兄弟不肯上进,实是府里那学堂太过不成样子。”
贾政眉头一皱:“此话怎讲?”
“自那瑞大爷死后,便越发没了规矩。”
焦顺夹带私货道:“叔父信重我,我也就妄言两句,依族学现下的情况,那些朽木不可雕的也还罢了,但凡有些资质的子弟,还是送去外面书院才是正途。”
“府上的族学,当真已经不堪到这等地步了?”
贾政兀自有些不信,毕竟他对族学也是投入颇多。
焦顺连连摇头:“只怕比我说的还要不堪些——世叔离京前最好早做打算,免得误了家中的才俊。”
顿了顿,又露骨的指点:“尤其是宝兄弟和兰哥儿这样的嫡出子弟,更是万万不能再耽搁了。”
贾政已经信了七八成,毕竟这方面焦顺也没必要扯谎,况且贾瑞死后,贾代儒的确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。
只是……
“老太太怕是舍不得宝玉去书院吃苦。”
“那兰哥儿呢?”
“这……”
眼见贾政陷入思索当中,焦顺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,剩下的就要看贾政如何考量了。
于是悄默声寻到了薛蟠身旁——论逗闷子和炒热气氛,还是这位薛大脑袋最为专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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